细细微微的气息在颈间磨蹭,丝丝凉丝丝热,撩动心弦轻弹乱调。

    月影成双,绻结绵缠,终不负今宵良夜。

    次日一大早,哑巴在院里练武,树枝作剑,和林成风你来我往过招。

    青晏打定决心不沾一毫武力,只做个舞文弄墨的书生,因此坐在石凳上旁观。

    屋里声声哀嚎不绝于耳,已有一炷香的时间。

    青晏不时眼珠子便瞟去身后,终于忍不住道,“我还是去瞧瞧王爷吧,叫得好惨啊,万一真着了风寒可不好。”

    哑巴对招的间隙,哼道,“你不知道他脑子长瘤有病嘛,早说了没人伺候他,还赖着不走。”

    话音刚落,那门自己打开了。

    青晏望去,当下一颗花生卡在嗓子眼,这王爷气色不要太好,装容不要太整洁,嚎个什么劲儿。

    戾南城飘飘洒洒地慢步下石阶,笑意挂不住,抖落了一地。

    也一样做个旁观,支着侧额,饶有兴致地望着那边两人。

    青晏将花生米推到石桌中间,“王爷,吃花生。”

    戾南城看了一眼果盘,捏起一颗花生,抛进嘴里,又捏了一颗把玩。

    倏然他眼眯起,手中花生笔直飞出。

    哑巴一招直捣黄龙,使得有气无力,却突然,肩骨被一扎重力击中,如有神助般,手中的树枝直刺林成风胸口。

    林成风瞬步侧身,用树枝横挡,接着斜空一个翻转,树枝奔哑巴的后背而去。

    这时那边又飞出一粒花生,哑巴腿一弯,竟没跌倒反而躲过了林成风的招数。

    花生米落地,被哑巴一脚踩得稀烂。

    谁都知道是谁捣的鬼了。

    哑巴将树枝往石桌一横,“要不你来?”

    戾南城指指自己的脑袋,叹气,“你知道,我有病,做不得体力活。”

    “你是不是不敢?”林成风发出真诚的挑战邀请。

    (打是不打?)

    第39章 三十八

    三十八

    这战接不接?

    他倒不在乎输赢,只是万一运转内力牵扯头痛发作,不论是流鼻血还是吐血,总之见血就很没面儿。

    好不容易最近一段时间心情不错,病情也跟着好转的迹象,他可不想逞一时英雄导致复发。

    戾南城迟疑的一瞬,哑巴已拿回树枝,转身将树枝搁墙角,“他确实病得不轻,咱别跟他一般见识。”

    戾南城则继续往嘴里丢花生,衔笑,眼追着哑巴,“我这个病人,现在饿了,弄点吃食来吧。”

    哑巴一听戾南城使唤他,立刻鼻孔出气,“最后跟你说次,这里没人伺候你。”

    换作从前,颐指气使对他尚有用,今时不同往日,两人的立场眨眼即可变成麦芒对针尖。

    戾南城识趣地噤声,专注嚼花生米充饥,可肚子却适时咕噜叫起来。

    养尊处优的王爷也有挨饿的时候,今日算是见识了,青晏偷偷瞥一眼戾南城,忍着没笑,“我给王爷盛碗粥吧……”

    哑巴立马杀去一记狠瞪,“我可提醒你,伺候他一回,往后可就成理所当然了。”

    青晏瘪瘪嘴,抓了把花生走为上计。

    于是各自回房,再没人理这个尊贵的王爷。

    戾南城一人独坐也自得其乐,把夜里看得不够清楚的小院,边边角角又给扫了一圈。然后他起身,靠门框站了一会,和悄无声息冒出的陌风低语了几句。

    热腾腾的白粥过风三巡,温凉之后,拿木勺一口一口吃,极慢且极享受。

    未见花容已闻其香。

    陌风做事果然利落,一盏茶的功夫便转回小院,后头跟着一大帮子人,每人手里抱个大花盆。

    “主子,怎么放?”陌风压着声问。

    “颜色分开。”戾南城吩咐。

    陌风看了一眼戾南城面前的半碗粥,不可思议般又看了看他家主子,白粥,不就半点配菜,居然吃了大半碗。

    那厢三人听见院里动静,都打开门探出脸来。

    这一瞧俱惊呆了眼。

    天下无双艳独占第一香的百花之王牡丹,盆挨盆几乎摆满了整个庭院,只留几条一人可过的岔道。

    石桌前的戾南城周围一片绿牡丹,他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边抬手扒开挡住他脸的豆绿花朵,脆脆地笑,“好看么?”

    青晏不知不觉走下石阶,穿梭在花丛中,边感叹,“娇容三变,冠世墨玉,桃花飞雪,还有金玉交章,春水绿波,……哇,王爷,你把全京城的牡丹都搬来啦!”

    “青晏是个爱花之人啊,有眼光。”戾南城走出花丛,也不管哑巴旁边站着一个木头林成风,手就揽住哑巴肩膀,指了指花海,“我死之前,这些花,你要好生照料。”

    哑巴瞥眼,明摆着不乐意。

    戾南城垂下手,讪讪一笑,“随你,我就这么一说罢了,”然后又走回石桌,冲花间喊,“青晏,给我盛碗粥行不?”

    青晏很没骨气地冒出脑袋,乐呵呵应道,“行啊!”

    哑巴气得打跌,却没阻止,说实话他今日也是大开眼界,戾王府的后花园,他一次没去过。

    哑巴不情不愿地踏入花海,一双眼睛却闪亮亮。

    戾南城要笑不笑地坐等青晏上粥,余光瞥见林成风,那股笑意更深了。

    庭院满载牡丹,以后武是练不成了,早起无事干便浇花吧。

    于是到了晚上,哑巴沐浴之后,身上仍余香盈袖。

    戾南城白日里没闻够,时不时辗转凑近哑巴身侧细嗅,感叹来感叹去只有好香两个字。

    终于哑巴不耐烦,一个挺身坐起,怒斥,“有完没完,要不要我去茅厕打个滚?”

    怨不得戾南城心痒难挠,因为睡前哑巴发话,说他今日疲累,勒令不做那事。

    经哑巴一呵斥,戾南城悲伤的情绪简直不用刻意装样,自然而然就流露出来,墨似的浓眉耷拉,眼皮掩垂,嘴角也很配合地下弯,一会儿,抬眼小心翼翼地看哑巴,立马翻个身面朝床内。

    哑巴狠狠闭眼皮,往后重重一趟,也翻个身,面朝床外,双眼空朦呆望烛台。

    烛火闲静燃烧,灰烟袅袅,偶尔哔啵一声爆灯花。

    半晌,一只手搭上他腰身,又迅速缩回,一张纸滑落。

    “什么东西?”哑巴拿起放到眼前看。

    昌隆钱庄的票根。

    身后戾南城郁郁开口,听声音还是背对着他,“趁我没死,能给的你就拿着,将来你若有心,每逢祭日给我上柱清香,也不枉我……”

    话音越来越轻,似梗咽状,再无后话。

    似乎还动了动手臂。

    哑巴心里一酸,躺平了扭头看戾南城后脑,不觉叹了一声,“正因你病况如此,更应该清心寡欲。”

    哑巴盯了一会,不闻回话,又见他好似克制不住地轻颤,大惊,连忙撑着床探去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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