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矿业星球
大片高耸入云的摩天楼，矗立在黄土荒漠里，那些稜角分明的钢结构与玻璃幕墙，依旧能让人窥见这座城市曾经的繁华。
之所以用“曾经”这个词，是因为此时这个城市早已经没有了之前车水马龙的景象。
很多大楼看上去已经空置多年，黄沙在墙面上勾勒出斑驳的纹路，连玻璃上都积著厚厚的尘埃，显然已许久未曾有人擦拭。
偶尔驶过路面的车辆，款式停留在多年前的旧型號。
这是一个从肉眼就能看出来正在快速衰败的城市。
就是这样一个城市，却是欧茹基星球最大的首府城市维加城。
一辆线条流畅的银色跑车突然划破了街道的沉寂，与周围老旧的景致形成刺眼的对比。跑车一阵风的驶入一栋外表看上去还比较像样的酒店大楼地下停车场。
车门打开，一双褐色皮靴先探了出来，接著，一位穿著黑色皮短裙与牛仔夹克的女郎跨出车外，裙摆下露出线条匀称的小腿，牛仔夹克的袖口隨意捲起，露出纤细的手腕；大波浪捲髮隨意地披在肩头，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抬手將墨镜往鼻尖移了移，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快速扫过停车场的每个角落。隨后，她打开后备箱，拎出一个银色的大行李箱，行李箱自动漂浮起来，跟在她的身后向著电梯厅而去。
电梯缓缓上升，镜面映出女郎的身影，她抬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
抵达大堂时，她推开门的瞬间，便吸引了大堂內寥寥数人的目光一一坐在角落沙发上的老人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又缓缓低下头去。
前台工作人员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眼神里带著几分不易察觉的惊讶，大概是许久没见过如此亮眼的访客。
这家酒店的大堂半新不旧，米白色的大理石地面被擦得鋥亮，能映出水晶吊灯的影子。
虽然装饰已经印上岁月的痕跡，却依旧能看出刚开业时的奢华。
“请问是林静小姐吗？”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大堂的安静。
林静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金髮短髮的男人正朝自己走来，他的头髮打理得一丝不苟，穿著一身笔挺的藏青色西装，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连西装领口的纽扣都扣得严丝合缝，內搭的白色衬衫领口洁白如新，繫著一条深红色条纹领带。
他脸上掛著一副自认为很迷人的微笑，眼里却露出不確定的神情。
林静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是丹尼尔·戴姆先生？”
“是的，正是我。”金髮男人连忙点头，头部转动的幅度不大，保持著得体的姿態，语气里多了几分恭敬，身体微微前倾，像是在表达尊重。
林静微微頷首，说道：“你稍等一下，我先去办理入住，等会儿到房间再说。”
说完，她便转身走向前台，没有再多看丹尼尔一眼，背影挺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
酒店虽已老旧，却依旧保持著星级酒店的风骨，坚持设置人工前台，穿著深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动作嫻熟地为她办理手续。
丹尼尔则愣在当地，到房间说，两人不过刚见面，说了几句话而已，这位小姐就如此直接地邀请自己进房间？这与他过往接触的职场礼仪截然不同，而显然这位“公司高层”也不符合自己一开始心中的想像。
他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几个月前。那时公司突然下达了一项任务：收购一家牌照齐全、资质为b级的小银行，而且最好位於半人马悬臂內。
这个要求在丹尼尔看来简直自相矛盾半人马悬臂內上千颗有人星球上，资质为b级的银行几乎都是规模较大、財务状况良好的机构，它们的股东大多是星际財团或本地富豪，別说百分之百全资收购，就算想说服部分股东出售股票，都是难如登天的事，那些人对自己的资產看得比什么都重。
接下来的几个月，他们部门十几號同事分散在半人马悬臂到处寻找合適的银行。
他辗转了十几颗星球，从繁华的商业星球到偏远的殖民星球，每到一处都马不停蹄地调研、约谈，提交了几家勉强符合条件的银行信息，却都被公司一一否决，回復的邮件简洁得只有“不符合要求”五个字，没有任何解释。
直到某天，他在附近一颗星球的酒店里躺著看早间新闻，电视屏幕上闪过欧茹基星球的画面—一乾涸的矿坑、空置的房屋，主持人用平淡的语气介绍著这个曾经闻名遐邇的矿业星球如今的衰败，说它早已荣光不再，成了被星际贸易遗忘的角落。
抱著碰运气的心態，他立刻订了一班星际航班来到了维加城，没想到真的找到了一家符合条件的银行。
更让他意外的是，在自己初步沟通后，確认了对方有整体出售的意愿，可以说对方得知己方有收购的打算时，甚至有点迫不及待，赶紧甩手的感觉。
他將银行的信息传回公司时，特意附上了自己的意见：不看好这家银行，它和这座星球一样，正在快速衰落，不良资產堆积如山，隨时可能面临倒闭风险。
本以为这件事会就此搁置，可就在他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维加城时，公司突然发来通讯，让他继续留在当地，收集更多关於这家银行的信息，尤其是內部財务状况。
没过多久，又传来消息，让他准备接待一位公司的管理合伙人一显然，这是要来一位“大领导”视察了。
他为此特意准备了详细的调研报告，反覆修改了好几遍。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位高层竟然是一个如此年轻、如此靚丽的女人“走了，跟我上来。”一声清脆好听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声音里带著几分清冷，却又不失穿透力。
这个叫做林静的女人，正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银色的行李箱依旧稳稳地跟在她身后。
当丹尼尔·戴姆跟著来到客房的最高层，才发现这个女人定下了最顶级的套房，占据整整一层。走廊铺著厚厚的羊毛地毯，踩上去没有一点声音，墙壁上掛著几幅抽象画，画作精致看的出价值不菲。
他坐在硕大客厅的沙发上，看著落地窗外高楼林立但却看不出繁华的城市，心中实在无法理解，公司为什么会对这家银行如此感兴趣？之前他推荐的几家银行，业绩都十分出色，每年的净利润都在稳步增长，却被迅速否决，连视察的机会都没有。
而这家维盛联盟银行，除了b级资质，几乎一无是处，业绩一塌糊涂，还堆积了大量呆帐死帐，公司却表现出前所未有的重视，甚至派来了高层，这简直不符合任何商业逻辑。
可以確定这个女人应该是公司真正的高层，不然绝不会如此大手笔地包下整层套房，要知道，他自己住在这家酒店，作为公司的白领精英，拿著不低的薪水，也只敢订一间普通的套房，还在心里反覆计算著差旅报销的额度。
即便维加城已经衰败，这家唯一还在运营的高端酒店，价格依旧不菲，单是这一层套房的费用，就抵得上他几个月的薪水。
“茶还是咖啡？”林静换了一身宽鬆的衣服，走到客厅问道。
“咖啡，谢谢。”丹尼尔赶紧微微躬身说道。
林静闻言，抬手在手腕上的终端上轻轻点了几下，隨后便在他的对面沙发上坐了下来，身体微微向后靠，姿態放鬆却不失优雅，开门见山：“公司对你找到的这个標的很满意，所以我来看看，確认下银行的真实情况，没问题的话就开始正式进入收购流程。”
她没有说半句废话，直接点明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眼神里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篤定，像早已做好了决定。
丹尼尔刚要开口，想进一步说明这家银行的风险，就见一个机器人托盘走进了客厅，上面顶著两个杯子。
机器人走到沙发中间的茶几前，托盘下伸出两个机械臂一手一个杯子，放在两人面前，便倒退著离开客厅。
丹尼尔看了一眼离开的机器人，笑著说道：“这种型號的机器人在二十年前的半人马悬臂的这一片星域还是很流行的。”
他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一即便这家酒店號称高端，里面的设施也早已过时，和这座衰败的城市一样，只是在强撑著体面，用过去的荣光掩盖如今的窘迫。
林静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的温度刚刚好，她对他的暗示不置可否，缓缓开口：“来之前我对这个星球也做了一些了解，这个曾经在这一片有名的矿业星球，现在因为主要矿物的逐渐枯竭，正在慢慢衰落。”
“不是慢慢衰落，”丹尼尔立刻纠正道，语气里带著几分急切，像是在强调自己的专业判断，“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败。仅仅十年时间，这里的人口就下降了90%，大部分人都移民到了周边的星系，寻找更好的生活机会，只剩下一些捨不得离开的老人，守著祖辈留下的房子。”
林静点点头，接受了他的纠正，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转动著手里的茶杯，像是在思考著什么。
丹尼尔见状，赶紧乘胜追击开口说道：“对於这家维盛联盟银行，虽然是我找到的最符合公司所需条件的银行，但是我並不推荐公司收购这家银行。”
“哦？为什么？”林静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著一丝好奇，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说，却依旧想听听他的具体理由。
“根据我在这里的调查，这家银行的不良资產太多了，”丹尼尔语气严肃，语速也快了几分，身体微微前倾，像是在强调自己的观点，“光是呆帐坏帐就堆积了不少，其中大部分是给本地矿业公司的贷款，现在那些公司要么倒闭，要么搬迁，贷款根本收不回来；而且因为人口大量搬迁，储蓄存款一直在大幅下降，每个月都有不少人来提取存款，银行的现金流越来越紧张。一边是收不回的贷款和利息，一边又要面临储蓄金减少的压力，我怀疑————这家银行已经到了挤兑的边缘，隨时可能倒闭，风险实在太大了。”
他说完，目光紧紧盯著林静，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一丝动摇，哪怕是一点点犹豫也好。这些调查结果，他早就详细地附在了传给公司的报告里，数据准確，分析到位。
丹尼尔甚至忍不住在心里猜测：难道她在公司的高层斗爭中被人算计了？有人故意隱瞒了报告內容，只给她看了银行符合条件的部分，把她派到这里来“背锅”？如果这家银行真的出了问题，最后承担责任的很可能就是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林静的话浇灭了他的猜测。
“我看过那份报告了。”她的声音依旧平静，没有丝毫慌乱，“从报告里能看出来，戴姆先生在金融领域確实很专业，观察得很细致，数据收集也很全面，分析逻辑清晰。”
丹尼尔谦虚地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心中的疑惑却更重了：“可我实在不明白，公司为什么依旧对这家银行如此感兴趣？您甚至还亲自跑一趟，这不符合常理。”
“因为这家银行最符合我们需要的条件—一家规模不大的，b级资质的银行。”林静回答道。
“可————”丹尼尔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他心里清楚，从商业角度来看，自己的判断没有任何问题，可面对林静这般篤定的態度，他突然有些语塞。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再爭取一下，毕竟要把自己专业判断表达出来：“林小姐，我之前推荐的几家c级资质银行，虽然目前规模稍小，但它们所在的星球经济稳定，其中有家位於杜拜星的银行，去年的净利润增长率达到了15%，如果公司收购后注入资金，再优化业务结构，不出三年，自有资金规模绝对能达到b级资质的要求。而且它们的不良资產率还不到3%，远低於行业平均水平，风险可控性要高得多。”
林静安静的听他说完，虽然心里知道这位顶尖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说的非常有道理，但也只能把他的意见放在一边，因为她最看重的是这个b级资质才能持有的处理过期星盟金卡的金融牌照。
而她收购这家银行的唯一目的，便是处理那价值千亿的泰拉斯宝藏。
大片高耸入云的摩天楼，矗立在黄土荒漠里，那些稜角分明的钢结构与玻璃幕墙，依旧能让人窥见这座城市曾经的繁华。
之所以用“曾经”这个词，是因为此时这个城市早已经没有了之前车水马龙的景象。
很多大楼看上去已经空置多年，黄沙在墙面上勾勒出斑驳的纹路，连玻璃上都积著厚厚的尘埃，显然已许久未曾有人擦拭。
偶尔驶过路面的车辆，款式停留在多年前的旧型號。
这是一个从肉眼就能看出来正在快速衰败的城市。
就是这样一个城市，却是欧茹基星球最大的首府城市维加城。
一辆线条流畅的银色跑车突然划破了街道的沉寂，与周围老旧的景致形成刺眼的对比。跑车一阵风的驶入一栋外表看上去还比较像样的酒店大楼地下停车场。
车门打开，一双褐色皮靴先探了出来，接著，一位穿著黑色皮短裙与牛仔夹克的女郎跨出车外，裙摆下露出线条匀称的小腿，牛仔夹克的袖口隨意捲起，露出纤细的手腕；大波浪捲髮隨意地披在肩头，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抬手將墨镜往鼻尖移了移，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快速扫过停车场的每个角落。隨后，她打开后备箱，拎出一个银色的大行李箱，行李箱自动漂浮起来，跟在她的身后向著电梯厅而去。
电梯缓缓上升，镜面映出女郎的身影，她抬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
抵达大堂时，她推开门的瞬间，便吸引了大堂內寥寥数人的目光一一坐在角落沙发上的老人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又缓缓低下头去。
前台工作人员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眼神里带著几分不易察觉的惊讶，大概是许久没见过如此亮眼的访客。
这家酒店的大堂半新不旧，米白色的大理石地面被擦得鋥亮，能映出水晶吊灯的影子。
虽然装饰已经印上岁月的痕跡，却依旧能看出刚开业时的奢华。
“请问是林静小姐吗？”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大堂的安静。
林静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金髮短髮的男人正朝自己走来，他的头髮打理得一丝不苟，穿著一身笔挺的藏青色西装，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连西装领口的纽扣都扣得严丝合缝，內搭的白色衬衫领口洁白如新，繫著一条深红色条纹领带。
他脸上掛著一副自认为很迷人的微笑，眼里却露出不確定的神情。
林静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是丹尼尔·戴姆先生？”
“是的，正是我。”金髮男人连忙点头，头部转动的幅度不大，保持著得体的姿態，语气里多了几分恭敬，身体微微前倾，像是在表达尊重。
林静微微頷首，说道：“你稍等一下，我先去办理入住，等会儿到房间再说。”
说完，她便转身走向前台，没有再多看丹尼尔一眼，背影挺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
酒店虽已老旧，却依旧保持著星级酒店的风骨，坚持设置人工前台，穿著深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动作嫻熟地为她办理手续。
丹尼尔则愣在当地，到房间说，两人不过刚见面，说了几句话而已，这位小姐就如此直接地邀请自己进房间？这与他过往接触的职场礼仪截然不同，而显然这位“公司高层”也不符合自己一开始心中的想像。
他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几个月前。那时公司突然下达了一项任务：收购一家牌照齐全、资质为b级的小银行，而且最好位於半人马悬臂內。
这个要求在丹尼尔看来简直自相矛盾半人马悬臂內上千颗有人星球上，资质为b级的银行几乎都是规模较大、財务状况良好的机构，它们的股东大多是星际財团或本地富豪，別说百分之百全资收购，就算想说服部分股东出售股票，都是难如登天的事，那些人对自己的资產看得比什么都重。
接下来的几个月，他们部门十几號同事分散在半人马悬臂到处寻找合適的银行。
他辗转了十几颗星球，从繁华的商业星球到偏远的殖民星球，每到一处都马不停蹄地调研、约谈，提交了几家勉强符合条件的银行信息，却都被公司一一否决，回復的邮件简洁得只有“不符合要求”五个字，没有任何解释。
直到某天，他在附近一颗星球的酒店里躺著看早间新闻，电视屏幕上闪过欧茹基星球的画面—一乾涸的矿坑、空置的房屋，主持人用平淡的语气介绍著这个曾经闻名遐邇的矿业星球如今的衰败，说它早已荣光不再，成了被星际贸易遗忘的角落。
抱著碰运气的心態，他立刻订了一班星际航班来到了维加城，没想到真的找到了一家符合条件的银行。
更让他意外的是，在自己初步沟通后，確认了对方有整体出售的意愿，可以说对方得知己方有收购的打算时，甚至有点迫不及待，赶紧甩手的感觉。
他將银行的信息传回公司时，特意附上了自己的意见：不看好这家银行，它和这座星球一样，正在快速衰落，不良资產堆积如山，隨时可能面临倒闭风险。
本以为这件事会就此搁置，可就在他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维加城时，公司突然发来通讯，让他继续留在当地，收集更多关於这家银行的信息，尤其是內部財务状况。
没过多久，又传来消息，让他准备接待一位公司的管理合伙人一显然，这是要来一位“大领导”视察了。
他为此特意准备了详细的调研报告，反覆修改了好几遍。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位高层竟然是一个如此年轻、如此靚丽的女人“走了，跟我上来。”一声清脆好听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声音里带著几分清冷，却又不失穿透力。
这个叫做林静的女人，正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银色的行李箱依旧稳稳地跟在她身后。
当丹尼尔·戴姆跟著来到客房的最高层，才发现这个女人定下了最顶级的套房，占据整整一层。走廊铺著厚厚的羊毛地毯，踩上去没有一点声音，墙壁上掛著几幅抽象画，画作精致看的出价值不菲。
他坐在硕大客厅的沙发上，看著落地窗外高楼林立但却看不出繁华的城市，心中实在无法理解，公司为什么会对这家银行如此感兴趣？之前他推荐的几家银行，业绩都十分出色，每年的净利润都在稳步增长，却被迅速否决，连视察的机会都没有。
而这家维盛联盟银行，除了b级资质，几乎一无是处，业绩一塌糊涂，还堆积了大量呆帐死帐，公司却表现出前所未有的重视，甚至派来了高层，这简直不符合任何商业逻辑。
可以確定这个女人应该是公司真正的高层，不然绝不会如此大手笔地包下整层套房，要知道，他自己住在这家酒店，作为公司的白领精英，拿著不低的薪水，也只敢订一间普通的套房，还在心里反覆计算著差旅报销的额度。
即便维加城已经衰败，这家唯一还在运营的高端酒店，价格依旧不菲，单是这一层套房的费用，就抵得上他几个月的薪水。
“茶还是咖啡？”林静换了一身宽鬆的衣服，走到客厅问道。
“咖啡，谢谢。”丹尼尔赶紧微微躬身说道。
林静闻言，抬手在手腕上的终端上轻轻点了几下，隨后便在他的对面沙发上坐了下来，身体微微向后靠，姿態放鬆却不失优雅，开门见山：“公司对你找到的这个標的很满意，所以我来看看，確认下银行的真实情况，没问题的话就开始正式进入收购流程。”
她没有说半句废话，直接点明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眼神里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篤定，像早已做好了决定。
丹尼尔刚要开口，想进一步说明这家银行的风险，就见一个机器人托盘走进了客厅，上面顶著两个杯子。
机器人走到沙发中间的茶几前，托盘下伸出两个机械臂一手一个杯子，放在两人面前，便倒退著离开客厅。
丹尼尔看了一眼离开的机器人，笑著说道：“这种型號的机器人在二十年前的半人马悬臂的这一片星域还是很流行的。”
他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一即便这家酒店號称高端，里面的设施也早已过时，和这座衰败的城市一样，只是在强撑著体面，用过去的荣光掩盖如今的窘迫。
林静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的温度刚刚好，她对他的暗示不置可否，缓缓开口：“来之前我对这个星球也做了一些了解，这个曾经在这一片有名的矿业星球，现在因为主要矿物的逐渐枯竭，正在慢慢衰落。”
“不是慢慢衰落，”丹尼尔立刻纠正道，语气里带著几分急切，像是在强调自己的专业判断，“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败。仅仅十年时间，这里的人口就下降了90%，大部分人都移民到了周边的星系，寻找更好的生活机会，只剩下一些捨不得离开的老人，守著祖辈留下的房子。”
林静点点头，接受了他的纠正，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转动著手里的茶杯，像是在思考著什么。
丹尼尔见状，赶紧乘胜追击开口说道：“对於这家维盛联盟银行，虽然是我找到的最符合公司所需条件的银行，但是我並不推荐公司收购这家银行。”
“哦？为什么？”林静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著一丝好奇，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说，却依旧想听听他的具体理由。
“根据我在这里的调查，这家银行的不良资產太多了，”丹尼尔语气严肃，语速也快了几分，身体微微前倾，像是在强调自己的观点，“光是呆帐坏帐就堆积了不少，其中大部分是给本地矿业公司的贷款，现在那些公司要么倒闭，要么搬迁，贷款根本收不回来；而且因为人口大量搬迁，储蓄存款一直在大幅下降，每个月都有不少人来提取存款，银行的现金流越来越紧张。一边是收不回的贷款和利息，一边又要面临储蓄金减少的压力，我怀疑————这家银行已经到了挤兑的边缘，隨时可能倒闭，风险实在太大了。”
他说完，目光紧紧盯著林静，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一丝动摇，哪怕是一点点犹豫也好。这些调查结果，他早就详细地附在了传给公司的报告里，数据准確，分析到位。
丹尼尔甚至忍不住在心里猜测：难道她在公司的高层斗爭中被人算计了？有人故意隱瞒了报告內容，只给她看了银行符合条件的部分，把她派到这里来“背锅”？如果这家银行真的出了问题，最后承担责任的很可能就是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林静的话浇灭了他的猜测。
“我看过那份报告了。”她的声音依旧平静，没有丝毫慌乱，“从报告里能看出来，戴姆先生在金融领域確实很专业，观察得很细致，数据收集也很全面，分析逻辑清晰。”
丹尼尔谦虚地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心中的疑惑却更重了：“可我实在不明白，公司为什么依旧对这家银行如此感兴趣？您甚至还亲自跑一趟，这不符合常理。”
“因为这家银行最符合我们需要的条件—一家规模不大的，b级资质的银行。”林静回答道。
“可————”丹尼尔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他心里清楚，从商业角度来看，自己的判断没有任何问题，可面对林静这般篤定的態度，他突然有些语塞。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再爭取一下，毕竟要把自己专业判断表达出来：“林小姐，我之前推荐的几家c级资质银行，虽然目前规模稍小，但它们所在的星球经济稳定，其中有家位於杜拜星的银行，去年的净利润增长率达到了15%，如果公司收购后注入资金，再优化业务结构，不出三年，自有资金规模绝对能达到b级资质的要求。而且它们的不良资產率还不到3%，远低於行业平均水平，风险可控性要高得多。”
林静安静的听他说完，虽然心里知道这位顶尖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说的非常有道理，但也只能把他的意见放在一边，因为她最看重的是这个b级资质才能持有的处理过期星盟金卡的金融牌照。
而她收购这家银行的唯一目的，便是处理那价值千亿的泰拉斯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