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并非全然黑暗,穹顶上每间隔一段距离便有诱导灯照亮前方的路。直到眼前出现一个纯白的光点,这时人们才会知道,即将要出隧道了。
    “你不专心。”
    胸口趴着一颗黝黑的脑袋,杜珞盯着发旋中央那抹浅色头皮失神,乳房被吮在他人口中,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十年后。
    为了喘气,她的头倾斜了四十五度。
    墙上两道人影仿若在肉薄骨并地撕咬对方。忽而其中一道被迫骑在另一道人影身上,身下人影挣扎着向上冲撞,上面那道人影差点被晃了下来。
    恍惚间,杜珞好像又回到了那辆大巴,臀下的座椅因为崎岖不平的山路而颠簸。再仔细一瞧,身下哪是什么座椅,而是李斯延的骨盆。
    泥泞的交合处被重迭的身躯挡着,这是影子无法投射的画面,而杜珞只需低头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又是一记冲撞,她不慎跌在李斯延身上。
    “李斯延!你再这样就给我滚下床。”两人贴得极近,杜珞的乳房压得生疼,扑腾着起身,“我不做了。”
    赤裸的背上绞上一双手臂,将她再次摁在怀里,穴口处的阴茎又深入几分。李斯延缩在她肩颈处,啃噬着她的肌肤,委屈道:“你和我做爱还分心,我都没生气,我只不过顶你两下而已,小气包。”
    李斯延小她叁岁,但他说话带着孩子气,行为也像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嘴里总要含着些什么,简直把她浑身上下都当作奶嘴,嘬了个遍。
    杜珞时常怀疑李老师因为事业曾在李斯延幼年时忽略过他,才导致李斯延需要在她身上满足他迟来的口欲期。
    她不是没想过询问李老师或者李斯延,但因为时间还有很多,即便是昨天和今天都没能说出口,也不会觉得可惜。
    可她从没想过未知的明天永远都不会来到。
    与李斯延的恋爱正是这一场无法言说的意外。
    来到庆市的第叁年,杜珞有幸参与了李时槿导师的项目。时间紧,任务重。杜珞常常掐着门禁点回宿舍,然而室友都是作息规律的人,总因为她的洗漱声要晚睡个几十分钟。室友们口头虽表示理解,但是日子久了,难免产生矛盾。
    正好杜珞手中还有闲钱,她便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小公寓。运气佳,遇见一位好房东,听闻杜珞是庆大的学生,给她降了不少房租。
    某一日,杜珞照常晚归,发现家里躺了位陌生青年。她正要报警处理,那人举手投降,说明了自己的来历。
    原来他是房东的儿子,在庆大附中读高叁。高叁任务繁重,他偶尔会逃课,回公寓睡一觉,以作休整。由于太久没和家长联系过,不清楚房子已经租了出去,才会闹出这场乌龙。
    了解详情之后,还不等杜珞下达逐客令,高叁生已经将钥匙归还给她,消失在黑夜中。这不过是生活中的小插曲,起初杜珞不以为意。
    随着项目的进展,杜珞与李时槿的关系也有了质的飞跃,闲聊时方知她们生长轨迹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就比如李时槿也是从小镇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得知杜珞的生日恰逢除夕,李时槿邀请她与家人一起共度“双节”。杜珞到了李时槿家,发现那晚夜闯她家的高叁生原来是李时槿的儿子,由此她与李时槿的关系更进一步。她们的关系不再拘泥于师生,实验室外,她们更常以朋友相称。而她与李斯延的缘分也以来到庆市的第四年开启。
    她本科时成绩优异,外加参与了李时槿的省级科研项目,成功获得了保研资格,但她无意往学术方面深究。大学毕业,她放弃了保研,与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踩着互联网兴起的初潮,成立了一家营销机构。
    做到第二年时,已经小有成就。即使杜珞与李时槿的时间总是岔开,但二人的情分依旧坚韧,两家人互相过年的习俗也保留着。算算年份,这年刚好轮到李时槿一家来到杜珞的小公寓跨年。
    怎料她们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对方酒驾撞上了她们的车。李时槿坐在副驾,受伤更甚,进了icu,不准人探望。
    那日,她只见到了李斯延躺在急诊室,他脑袋缠了一圈圈绷带,直到他的左耳为止,右脚支架也限制了他去看望李时槿的行为。李斯延只好在她怀里痛哭,哭诉着自己的失职,他说是他开车不专心,害了李时槿。杜珞听着心中愧疚渐深,若要追溯源头,她总觉得她也有错。
    而后她去疗养院探望成为植物人的李时槿时,总会遇上李斯延。他对她似有说不完的话,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也亲密起来,但杜珞那时只当是“隔代亲”,且她当时还有男友,与他不过以普通朋友相处。
    创立公司的第四年,正是拓展业务的关键时期,杜珞与其中一名合伙人理念不合,闹得公司上下人心惶惶,事情最终以合伙人独自退出团队而落下帷幕。虽然她同时失去了盟友和男朋友,但好歹公司架构没有受到牵连,她带领团队洽谈到愈多的项目,公司发展也蒸蒸日上。
    那年年末,杜珞是和李斯延凑伙过的。
    与李斯延的初见已然奠定了他在杜珞心中的孩子形象。这并非是在指摘李斯延,而是她想着躺在病床上的李时槿,时而庆幸这一点。她有意努力维持李斯延的孩子性气,如果李时槿某天醒来,她就可以无愧地归还李时槿倾尽生命保护的孩子。
    脑子里堆积的思绪太多,那晚杜珞罕见地喝了酒,面对李斯延真情流露的告白,运转的大脑宕机,她一时冲动吻了上去。
    次日。尽管身侧躺着赤裸的李斯延,她还是难以置信,她竟然睡了朋友的儿子。
    耳边回想起李斯延的告白:他从高叁的初见便对她一见钟情,苦于不常见面,他无从下手。发生车祸前,他甚至还和李时槿讨论了告白这件事。他自然比不上李时槿与她的关系密切,那晚得知她有男友,他的告白便一再推迟,直到昨晚才得以袒露。
    消化这段表白,需要点时间,她从初一躲到初叁。本以为这段一夜情就这样悄然揭过,但她显然低估了李斯延的坚持。他既熬过了“七年之痒”,就不能够因为杜珞这叁天的冷落而放弃。
    李斯延这人有点滑头,明白牵马到河易,强马喝水难的道理。这叁天不过是他交由杜珞整理感情的时间,至于答案与否,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水到渠成自然是好,但若是杜珞拒绝了,他也不会怎样,不过是一切如旧,他再次回到暗恋她的位置上罢。
    对此,杜珞不置可否。随后二人维持着做但不谈爱的关系,曾一度往炮友的方向靠。然而李斯延也志不在此,隔叁差五地跑到她家中,给她做做身体教育。终于在来年的除夕夜,获得了杜珞的青睐。
    这是杜珞来到庆市的第十年,她再次享受到了寻常男人的待遇:上下班有人接送;餐桌上常备可口的饭菜;换下的脏衣物,随手扔在沙发上,也不会有人指责,且第二日又会干净地出现在衣柜里;茶几、床头柜、书房的抽纸甚至是卫生间的厕纸从未用完过;找不到的东西或者是懒得找的东西,她只需问下李斯延,自然会送到她手上……
    温存之后,李斯延替她清理干净,就搂着她睡了。她侧目望去,再次抚上他的左耳,陡然回想起了杜阁十年前的絮叨,她竟在无意间也落实得七七八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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