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虎啸青瓦台·末日钟声
    (切换至夷洲岛现场)
    街角,阿伦·凯奇掛断了卫星电话。
    他那张在混乱中刻意沾满灰尘和疲惫的脸上,此时所有的“慌乱”、“庆幸”瞬间消失得一乾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深邃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完成任务后的锋利。
    他没有丝毫停留,警惕地確认四周后,迅速闪入旁边一条更僻静的巷子,从怀中摸出另一部截然不同的卫星加密电话,快速拨通了一个预设的號码。
    电话几乎是秒通。
    一个年轻且带著笑意的声音传来:“成了?”
    阿伦一不,此刻他的身份是代號“纹叶”的王牌特工,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声音平稳而清晰,再没有一丝偽装:“吴小子,成功。鱼群已吞饵。收网阶段看你了。”
    萧雅的特技是易容,而他的特技是声音模仿。
    “等的就是你这话!撤回来吧,还有事需要麻烦你扫地。”
    电话那头传来吴楚之信心十足的笑声。
    “滚!你这一天天的都是事!能不能消停点?”
    掛断电话后,纹叶最后看了一眼依旧混乱的夷北市区,身影如同鬼魅般再次融入人群,消失不见。
    巷子的阴影无声地吞没了他的轮廓,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微弱电子气息,诉说著刚才那场关乎全球金融神经的精密欺骗曾在此上演。
    特工生涯如同行走刀尖,每一次成功脱身都值得庆幸。
    行走在陌生城市的阑珊夜色里,纹叶习惯性地抬手想拉上兜帽,指尖触到衣领时才驀地停住,隨即唇角掠过一丝自嘲的苦笑。
    这次行动顺利到近乎荒谬。
    一场恰到好处的地震,將他计划中需要高度风险的人为爆破环节彻底抹去。
    他都没有暴露,那点遮掩已纯属多余了。
    纹叶“成功”的暗號通过卫星电话传回的瞬间,九龙山庄指挥中心並没有立即爆发出预期的欢呼。
    相反,一种极度诡异、甚至带著寒意的寂静笼罩了核心决策圈。
    雄小鸽、陈星火、李笑薇、韩毅四双眼睛,此刻竟齐齐用一种近乎惊悚的目光,死死盯住了站在巨大曲面屏幕前的吴楚之!
    屏幕上是夷北震区的混乱画面,耳畔还迴响著纹叶那斩钉截铁的“成功”匯报。
    计划成功了!
    纹叶刚刚用两段精妙绝伦的假情报,为华尔街编织了一个毁灭性的美梦!
    但是!
    纹叶在夷洲岛!
    纹叶不仅提前到位,更是在关键时刻完美执行了欺诈华尔街的任务!
    这意味著什么?
    吴楚之必须早就知道,或者极度確信夷洲岛將发生地震!
    巨大的问號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所有人的心头。
    吴楚之,怎么可能精准预知夷洲岛会发生大地震?!
    这已经不是什么商业情报了,甚至超出了国安的顶级预警能力!
    这完全超出了人力所能及的范畴!
    这简直是————未卜先知!
    一个极其荒谬却不断衝击认知的念头疯狂滋生:
    这小子——该不会真的——是重活一次的吧?
    那些他对时代脉搏精准的把握、对行业趋势近乎神諭般的预判,仿佛都有了最合理也最不合理的解释!
    空气中瀰漫著惊疑、震撼,甚至一丝微妙的惊惧。
    就在指挥室被这股惊疑不定的巨大压力笼罩得快要令人室息时,屏幕前的吴楚之终於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上没有预想中的得意,反而带著一丝无奈,甚至有点————无辜?
    他衝著表情各异的四人,隨意地摊了摊手,打破了沉重的寂静:“干嘛这么看著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吗,我们还有planc的呀。”
    “plan c?!“
    雄小鸽感觉一股血气直衝脑门,声音都拔高了八度,几乎是吼出来,“吴小子!planc?!你给我们讲planc时,你说的是让他们的晶圆厂开不了机”!当时你比划的是新罗方向!
    我以为,你指的特別行动是对三桑或者其他新罗財团晶圆厂的!
    结果你特么的————”
    他懂了。
    吴楚之在夷洲岛埋了暗手,只是没想到运气来登了,一场地震比行动小组去爆破要更隱蔽。
    但是此时他回想当初自己那一顿分析猛如虎的模样,觉得自己是小丑!
    他指著屏幕上的狼藉景象,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你当时装模作样比划新罗,就是在给我们下套是吧?!”
    “老雄,你这可就冤枉我了。”
    吴楚之一脸纯良地看著他,眼神清澈得像个高中生,”那是你的“猜测”。我可一个字都没说过planc是针对新罗部署的哟。”
    他摊了摊手,表情无辜至极,“我说的是让他们无法开机”,没错吧?但我说的他们”,指的是华尔街和他们扶植的对手”,可没特指哪家哪派,也没限定必须在新罗啊。”
    他微微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弧度,“至於手势嘛————我当时指的是“解决这个麻烦的方向”,谁让你自动代入新罗了呢?。”
    雄小鸽彻底傻眼,指著吴楚之“你——你——”了半天,那张平时精明无比的脸此刻憋得像便秘了一个星期。
    陈星火、李笑薇、韩毅也是面面相覷,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想起来了!
    就在这个会议室里,吴楚之確实只强调了“让晶圆厂开不了机”这个目標和效果,对於执行地点,他压根没提具体地点!
    只是伴隨著那个该死的、充满暗示性的手势!
    合著他们全都被老板一个手势带到沟里去了!
    所谓的planc在新罗布局,完全是他们自己脑补的!
    看著自家高管们集体吃瘪、恨不得集体上去把老板按在地上摩擦的表情,吴楚之脸上那份刻意装出的无辜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一切的、近乎戏謔的意味深长笑意。他环视著眾人,慢悠悠地问道:“怎么?”
    他轻轻点了点桌面,语气带著洞穿一切的瞭然,“在你们心里,我吴楚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专一了?”
    他站起身来,双手撑著会议桌,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刀,语气却带著一种理所当然的狂放:“你们很清楚的,我是个渣男,所以————”
    他目光扫过新罗和夷洲岛的地图,“我只能选一个地方进行爆破”,才能达到目的?”
    他看向雄小鸽,笑容充满了“你明知故问”的调侃:“老雄,你是懂我的。我歷来————全都要!”
    雄小鸽彻底无语,他那张便秘脸在憋屈、震撼、后怕和一丝难以言说的“臥槽果然如此”的复杂情绪中最终扭曲成一团。
    什么风度,什么上下级,什么场合,全都去他妈的!
    他满脸通红,怒目圆睁,胸口剧烈起伏。
    然后在吴楚之那张写满“来打我呀”的笑脸注视下,雄小鸽猛地抬起双手,带著无限悲愤和“老子认栽但又极其不服”的狂暴,朝著吴楚之狠狠竖起了两根冲霄而起、饱含国骂的中指!
    內心千万匹草泥马奔腾著,指关节因为用力而绷得发白!
    “吴楚之!你个龟儿子!我*你个!”
    这句话,喊出了在场所有核心成员此刻共同的心声!
    夷北混乱街道混跡於恐慌撤离人群中的纹叶,此刻的心情却和九龙山庄的紧绷气氛截然不同。
    脚步轻快,气息悠长。
    他轻鬆地穿梭在依旧混乱的街头,將“阿伦·凯奇”的偽装彻底卸下,变回那个仿佛无处不在却又无人识破的影子。
    任务以一种远超预期的完美方式结束了,甚至比计划更好!
    因为根本不需要他动手。
    他接到的核心指令有两层。
    一层是关键时刻破坏关键晶圆厂设施以製造灾难假象。
    另一层则是在破坏后或破坏未遂时,向华尔街传递精心设计的虚假情报链,引导他们走向深渊。
    然而,计划赶不上天变!
    一场真正的、足以重创夷洲岛晶圆產业的强震,完美地替代了所有人为的“破坏”环节!
    那些触目惊心的设备损毁报告,是实打实的自然灾害杰作!
    纹叶不禁微微摇头,心底浮现一丝感嘆:那个叫吴楚之的小子,这份狗屎运,真是盖了帽了!
    老天爷都在帮他!
    纹叶心底滑过一抹自嘲的笑意。
    但同时,一股更深层次、发自內心的嘆服也隨之升起。
    不,这绝不仅仅是运气。
    那个叫吴楚之的年轻人,对时机的把握和对链条上每一环人性的精准计算,才是將这场天灾转化为致命武器的关键。
    他不禁想起十天前那个同样令人印象深刻的夜晚。
    彼时搭档萧雅刚刚处理好那份关键的“遗书”,两人在安全的屋中对坐,灯光昏暗。
    “——真是——妖孽!”萧雅当时低声嘆道,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惊嘆与一丝忌惮。
    “怎么?”他问。
    “那份遗书——吴小子给的布局思路——每一步看似大胆离奇,却把目標的心理防线一层层算得清清楚楚,他仿佛能钻进对方脑子里,把那人心底的恐惧、贪婪和侥倖都標上价码,然后——逐个引爆。”
    萧雅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这种洞悉力——已经不是天赋,是天赋异稟。”
    现在,纹叶深以为然。
    这次夷洲岛的“饵”和“网”,不正是对华尔街那群自詡精明的老狐狸最赤裸裸的心理围猎吗?
    吴楚之用华尔街最擅长的方式,给了他们最渴望看到、也最愿意相信的假象,亲手把他们推向了悬崖边缘。
    此子对人性的洞悉和操弄————简直是妖孽级的!
    纹叶回想起那两通吴楚之精心编排的电话。
    第一次,让他刻意扮演一个在混乱中刚刚恢復联繫、惊魂未定的情报官,匯报重点模糊地指向“市区大乱”但“主干水电似乎无损”,这是埋下一个“可能还好”的种子,留有余地,避免一开始就全盘否定引发怀疑。
    隨后汤他主动製造“信號不稳”的中断,让华尔街在焦虑中等待,也让这个模糊的“好消息”在等待发酵中似乎变得更可信一些。
    十多分钟后,第二次通话才重磅登场!
    通过一个虚构的、身处工业区的“工程师朋友”,用极具现场感的细节,递进式地强化了“一切安好”的结论。
    这种先抑后扬、层层递进、藉助“现场见证者”之口传递虚假“確认信息”的手段,將华尔街那群嗅觉敏锐、多疑成性的老狐狸们精准地引入了预设的判断陷阱,消除了他们最后一丝疑虑!
    而这一切建立在吴楚之精心打造的一个信息茧房里。
    並非没有嗅觉敏锐的记者想去工业区一探究竟。
    然而,所有通往夷北科学园区、竹科的道路,此刻都已被巧妙设置的“安全警戒线”、突发性的“交通大瘫痪”乃至通讯手段的“定向干扰”所阻挡!
    那些试图驱车、甚至步行绕道前往的记者,被引导向“更安全”、“更值得报导”的市区热点。
    於是,透过卫星信號穿透万里传回华尔街巨头们眼中的电视画面,始终被牢牢限制在夷北市中心的混乱与抢购景象中!
    吴楚之用看不见的手,操控著信息的流动,牢牢地將真实的地狱—工业园区的满目疮痍,封锁在了华尔街的认知之外!
    在那片人为製造的视觉沙漠里,华尔街这群猎手,只能饥渴地抓住纹叶拋下的每一滴精心偽造的毒泉!
    整个欺骗链条的设计,如同最高明的心理剧本,精准预判了对方的恐惧、焦虑以及在绝境中抓住救命稻草的迫切心理。
    这份对人心的计算和利用,这份在信息茧房中编织幻象的技艺————
    简直神乎其技!
    纹叶走在熙攘的人群里,面具下真实的嘴角,勾起一个充满敬意和自嘲的弧度。
    他终於有些理解,为什么上面会对这个年轻人如此看重和保护。
    不来掌控国安的情报分析和战略欺诈部门?
    简直是暴殄天物!
    华尔街那点损失,不过是这份可怕天赋牛刀小试的祭品罢了!
    (回到华尔街玻璃屋)
    一场由顶级特工精心导演的情报欺诈已经落幕。
    “fuck!”巴伦一拳砸在昂贵的实木扶手上,昂贵的红木发出沉闷的响声,“这个吴楚之!运气好到踩狗屎!偏偏这时候大地震!”
    屏幕上的美刀兑韩元匯率价格被牢牢的盯死在1:1550上,一个多小时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始终无法破位。
    厄尔利面色阴鬱,“这种大范围的恐慌性事件,一个地区的震灾,尤其是新罗和夷洲岛这种產业链深度绑定的地方,必然引发市场对新罗经济的担忧。宏观的恐慌情绪已经形成————”
    他摇头嘆气。
    “就像颶风来了便不要逆风行船!停船靠港!”
    米恩接话,指著屏幕上停滯的价格,“现在的逆风就是市场对这突发事件的负面预期。我们资金再庞大,也无法扭转整个市场的情绪趋势。
    再强行拉升,只会引来更多闻到血腥味、企图分一杯羹的投机空头!
    最终得不偿失。
    我建议中止操作,否则亏得是我们的钱。”
    克里斯盯著屏幕上那道仿佛被钉死的匯率价格。
    1:1550,始终无法突破,甚至还有贬值的趋势。
    他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內心的暴怒和不甘,最终化为一声苦涩的嘆息:“今天————收工。保留现有仓位,明天再议。”
    华尔街的金融雄狮面对大自然的震怒,也只能暂时低头。
    “还是给市场一点信心,”
    克里斯迅速下达了一连串指令:“米恩、德里克,继续追踪,有阿伦这个好消息垫底,对我们操作核心逻辑的事实压力已解!”
    “巴伦、厄尔利,立刻发集团通知:工业区核心產业初判无恙!损失极为有限!恐慌情绪过度!维持所有做多仓位!目標不变!”
    “信息组:向所有lp和重要合作伙伴紧急更新一—
    最新確认,震灾主要影响居民区情绪及少量市区建筑,核心科技园区厂房及设备未受结构性损伤!
    產能短期调整后將快速恢復!
    重申看好基本面!”
    一通指令后。
    米恩立刻合上面前的笔记本电源,站起来重重打了个哈欠,“熬了半夜就为这个?————走吧各位,都凌晨三点过了。养精蓄锐,明天再战。”
    大佬们意兴阑珊地起身离开。
    巴伦脸上写满了不爽和鬱闷。
    这场精心策划的围猎,眼看就要收穫,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地动山摇晃没了结局,就像一口憋住的气,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交易大厅里,隨著维持做多仓位、工业区“一切安好”的指令下达,恐慌瞬间被安抚。
    杰瑞骂骂咧咧但明显轻鬆地关电脑:“f**k!白嚇一身冷汗!”
    而汤姆此时却指著屏幕上一个惊恐逃生的市民画面,喃喃道,“鱷鱼————那些鱷鱼————专家居然说对了?!”
    杰瑞也神色复杂,他看了看墙上指向凌晨两点的钟,再摸摸自己因长时间值守而酸涩的眼眶。
    大佬们能回去休息,可他们这些刚刚为“决战”调整了生物钟的交易员呢?
    此刻身体的疲倦是真实的,但精神的亢奋和突如其来的震惊让他们毫无睡意o
    “走吧汤姆,”
    杰瑞有些疲惫地招呼,“还有你们几个,他指了指同样不知何去何从的几位同事,“酒吧!喝一杯去!麻痹一下神经,也许就能睡著了。”
    汤姆和其他人如释重负,跟著嚷嚷要去喝一杯压惊。
    酒精,似乎成了他们此刻唯一能找到的解药。
    杰瑞打头,汤姆和其他几个相熟的交易员——脸色同样疲惫但眼神泛著过度兴奋后余光的瑞恩、略显沉默但肌肉紧绷的艾略特一簇拥著,一起涌出交易大厅。
    凌晨两点的空气带著寒意,但更冷的是他们口袋里即將缩水的奖金预期和被意外打断的胜利狂欢。
    他们熟门熟路地拐向附近那家凌晨生意最好的“蜂鸟”酒吧。
    玻璃门推开,混杂著廉价香水、酒精和汗味的暖湿空气扑面而来,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和鼎沸的人声瞬间將他们包裹。
    “两轮最烈的威士忌!直接上!记我帐上!”
    杰瑞冲酒保吼道,试图用声音盖过音乐,也盖过心底的憋闷。
    他解开紧勒的领带,隨意扔在吧檯上。
    冰冷的烈酒顺喉而下,灼烧感稍微冲淡了那股无法言说的鬱闷。
    瑞恩甩了甩头髮,凑近汤姆,“嘿,汤姆!刚才看到没有?新闻里那个妞————嚇得衬衣扣子都崩开两颗————”
    他猥琐地笑起来,用手比划著名,“那沟————嘖嘖!可惜镜头一闪就过去了!
    浪费!”
    汤姆灌了口酒,之前的惊恐也化作了酒精下的放浪,“崩开扣子算个屁!瑞恩,我说————这熬到天都快亮了,老板们回去抱老婆睡觉,我们这帮穷鬼在这喝闷酒?”
    杰瑞坏笑了一声,“我赌200刀,老板们今晚抱著的,肯定不是他们老婆。”
    “嘿嘿嘿嘿!”
    男人都懂的笑容里,彼此眼里露出了些心照不宣。
    新人汤姆咳嗽了一声,眼睛瞟向酒吧深处灯光迷离的区域,那里舞池中肉浪翻滚,“光喝酒多无聊!去看看妞儿?放鬆放鬆?我知道附近有个场子,天使之翼”,新来的东欧模特队————听说腿长能夹死人!”
    这种事,就该他这个小年轻来提议,才不会显得资深交易员们老不正经。
    艾略特也来了点精神,揉著发酸的脖颈接口道,“angelwings?那家太远了吧?而且贵!
    我知道华尔街后面巷子新开了一家俱乐部,粉红凯迪拉克”,货色新鲜,尺度大!
    主打就是服务————压力大的华尔街精英?嘖,我们去算不算內部价?”
    他语气带著赤裸裸的暗示,引来一阵低俗的鬨笑。
    瑞恩更是兴奋起来,重重拍著汤姆的肩膀,“模特腿长的確刺激,但摸不著有个鸟用?
    汤姆小兄弟懂我!搞两杯下去,找个温顺懂事的妞儿,好好鬆快”一下,比看跳钢管舞解压多了!
    我认识一个妈咪,手上的资源————嘿嘿,绝对让你明天能精神百倍的被老板骂!
    要亚洲的,东欧的,拉美的,隨便挑!”
    杰瑞是老江湖了。
    听著这帮年轻人赤裸裸的荤话,撇撇嘴,但也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对他们来说,巨大的財富、惊心动魄的搏杀之后,或者说被意外打断的发財美梦之后,廉价的荷尔蒙和感官刺激是最直接的重置键。
    他掏出钱包,抽出两张绿油油的百元大钞拍在吧檯上,声音盖过喧闹:“行了行了!喝完这杯就去!
    是去夹死你的大腿”还是被凯迪拉克”服务,隨你们!
    一人预算五百刀!先到先得,別跟我矫情!”
    他顿了一下,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下流表情,“今晚的宗旨就是一—
    忘掉他妈的地震!
    忘掉那些该死的k线!
    还有————忘掉那个踩了狗屎运的吴楚之!
    老子只要舒服!
    要最骚的妞儿!
    最白的妞儿!
    制服诱惑懂不懂?护士?空姐?女学生?
    別跟我说你们没点想法!”
    酒吧里震耳的音乐淹没了这露骨的要求,但汤姆、瑞恩、艾略特几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之前的疲惫和鬱闷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雄性荷尔蒙驱动的迫不及待。
    “cheers!“
    他们將杯中残留的烈酒一饮而尽,金钱、酒精与原始欲望的混合剂,成了在这个被吴楚之意外搅局的夜里,唯一的止痛药和麻醉剂。
    酒精的火线刚在喉管里燃过,亢奋的情绪就推挤著他们起身。
    凌晨的华尔街后巷阴冷潮湿,与“蜂鸟”酒吧的燥热形成两个世界。
    “粉红凯迪拉克”巨大的霓虹招牌在昏暗的小巷深处显得格外刺眼,粉紫色的光芒流淌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
    一个肌肉虬结的壮硕黑人大汉拉开厚重的隔音门,震耳的低音炮和一种混杂著廉价香水、汗味与昂贵菸草的甜腻气息扑面而来。
    “嘿!杰瑞!”
    门口闪出一个妆容夸张、穿著亮片紧身裙的中年女人,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眼神在几个略显疲惫但荷包鼓胀的男人身上飞快扫过,“看看是谁!华尔街的精英们总算赏脸光临我这小店了?压力太大,需要放鬆?”
    杰瑞是老主顾,隨意地在那女人丰满的腰臀上拍了一把,塞给她一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玛莎,少废话!今晚要最白的!记住了?制服——嗯,护士装或者空姐装,乾净学生妹也行!
    还有,酒要好的,別拿次货糊弄!”
    “放心!包在我身上!”
    玛莎諂媚地笑著,眼睛瞟过杰瑞身后那几个面生的年轻面孔,“都是懂行的绅士!姑娘们可要多伺候好了,听见没?”她对著耳麦低声说了几句。
    穿过光影迷离的走廊,震耳欲聋的音乐让人血液发烫。舞池中是晃动的人体和炫目的雷射。
    玛莎熟稔地引著他们走向一个半圆形的豪华卡座,几个穿著改良版护士服、
    水手服或者学生制服的女孩立刻带著甜甜的笑坐了过来。
    她们妆容精致,皮肤確实在刻意照射的灯光下显得异常白皙。
    “哇哦!”
    汤姆发出夸张的惊嘆,眼睛粘在了一个金髮“护士”紧绷衬衫下的胸口。
    瑞恩推了他一把,毫不客气地搂住身边一个扎著双马尾、穿著格子裙的“学生妹”,手已经不安分地探了进去。
    艾略特则直奔主题,对著一个穿著超短空乘制服的棕发女人耳语,对方咯咯笑著把一杯加冰的威士忌递到他嘴边。
    侍应生端著铺满碎冰、插著彩灯的香檳塔过来,砰地打开。
    “乾杯!为了——忘掉他妈的狗屎运!”
    杰瑞大笑著举起一杯,眾人纷纷响应,卡座里充斥著刺耳的鬨笑和酒水泼洒的声音。
    “妈的,那个吴楚之——呸!”
    瑞恩灌了一口酒,满嘴酒气地对著怀里的“学生妹”嘟囔,“他懂个屁交易?不就他妈靠——靠老天爷赏饭?换老子在那个位置,早就——
    ——早就赚翻了!”
    女孩柔媚地附和著,指尖在他后颈滑动。
    汤姆眼神发直,盯著舞池里扭动的躯体,对旁边的金髮“护士”说,“看见没?哥几个今天差点——干翻市场!要是没有那场破地震——那韩国佬的金幣就是我们的!”
    他学著电影里黑帮的样子打了个响指,“服务员!再来一瓶皇家礼炮!给这位小护士也满上!”
    杰瑞靠在宽大的沙发里,一个穿著暴露连体泳衣的高挑东欧女子紧贴著他,纤细的手指轻轻为他按摩著太阳穴。
    杰瑞眯著眼,享受著昂贵酒精带来的微醺和身旁的温度,试图將脑袋里那些烦人的匯率、止损线统统挤出脑海。
    “舒服——这才叫生活——”
    他低语著,深吸一口女人发间的香水味,另一只手却无意识地摩挲著口袋里的手机外壳,仿佛那里还残留著交易大厅按钮冰冷的触感。
    那点埋在最深处的、因错失“屠龙”而生的刺骨憋闷,如同角落里蠕动的阴影,並非完全被眼前的浮华灯火和肉体温度所驱散。
    交易带来的压力、错失胜利的憋屈,都在即將展开的原始狂欢中被刻意遗忘。
    对他们而言,生活的本质,也不过是今夜的一场交易罢了。
    只是筹码,换成了钞票与肉慾。
    华尔街沉浸在一片由虚假情报构建的“胜利在望”的鬆弛氛围中,沉入了深沉的睡眠或酒精的麻醉或者是彻底肉慾。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就在他们睡下后不久,真正的毁灭性公告將撕破这层脆弱的“安全网”,而那针对他们头寸的末日钟声,已在太平洋彼岸准时敲响。
    在夷洲岛各地,特別是各大科技园区的工业重地,一场关乎全球產业链的地震损失评估,正紧张而惨烈地进行著。
    夷积电(tsmc)总部。
    总裁办公室里,灯光明亮得刺眼,与窗外渐暗的天色形成鲜明对比。
    几位核心高管如同经歷了一场血战归来的伤兵,脸上写满疲惫、震惊和一丝侥倖未能存活的绝望。
    高级工程师团队从灰尘瀰漫的办公区撤离到临时指挥中心。
    前方厂区主管的视频断断续续接入,工程师的脸在屏幕上扭曲变形:“fab12a、14b情况最糟!
    剧烈的垂直+水平震动叠加————
    整个无尘室环境崩溃超过70秒!
    灰尘污染已经造成在线上万片晶圆报废!”
    “更致命的是————stper!
    i—line光刻机!
    有两台报错灾难性调平失败!
    镜组承重结构疑似有金属疲劳损伤————
    工程师初步判断——內伤严重!无替换核心备件!恢復可能性低於50%!”
    “报告——fab8寸的line5——厂房墙体有明显裂痕——安全部门正在清场评估结构风险——”
    “预估產能损失——至少60%!全面恢復——可能需要12—18个月!”
    视屏中断。
    夷联电(umc)竹科工厂:消防警报仍在尖啸。
    总经理的头髮被汗水浸透,看著眼前触目惊心的景象:
    一台关键的等离子增强化学气相沉积(pecvd)设备从加固基座上被甩落半米,撞在另一台刻蚀机上,昂贵的精密部件散落一地。
    “这台——废了!”
    “更麻烦的是超纯水管道!
    虽然主阀没爆——但剧烈震动让支撑管道的几干处卡箍鬆动甚至断裂——管道应力形变严重!
    现在在打点滴一样堵漏——一旦停水检查,整个厂区都得停!”
    “初步判断——良率损失无法估计,但当前可用產能骤降至正常水平的35%以下i
    重建周期12个月起跳!”
    南亚科技(nanyatech)总部:
    董事长看著监控室一片雪或卡顿的画面,以及不断涌来的电话:“新竹厂区紧急断电后重新启动——发现三个dram生產单元的精密温控和气体流量控制系统全部报错重置!
    参数异常波动——怀疑內部传感器或控制模块因共振损坏!”
    “最关键的是——在震动的混乱中,一个大型工艺气体磷烷储罐的备用泄压阀误触发——虽然立刻强制关闭——但造成了两个洁净室短暂暴露污染!
    正在线上的三个生產批次——初步评估报废率高达90%!
    那可是主力工艺节点產品!”
    “產能损失——保守估计65%!”
    副总的声音在电话另一端都有些变调,几乎带著哭腔。
    董事长死死盯著总部监控室的大屏,画面里,南亚科技新竹厂区的某一个生產单元灯光忽明忽暗。
    即使隔著冰冷的屏幕,也能感受到现场那种劫后余生却又陷入更大灾难的窒息感。
    监控探头捕捉到一角:曾经纤尘不染的洁净室门口,几名穿著防化服的工作人员正紧张地用吸尘器和粘尘滚筒处理地板。
    一个技术人员不小心跟蹌了一步,他的手套碰到了门框上凝结的某种诡异灰绿色薄霜,那正是剧毒的磷烷与空气水分反应生成的化合物。
    泄漏时间虽然短暂,但那无形的杀人毒云,已足够將亿万电晶体构筑的精美“城市”变为瞬间停摆的废墟。
    他甚至能想像出洁净室里,那些昂贵晶圆片表面蒙上的死亡阴影,足以毁掉所有精密蚀刻的电路图案。
    华邦电子(winbond)竹科四厂:最惨烈的消息来自这里。
    厂区经理的声音带著哭声:“四厂——废了!全废了!靠近震源的西区墙体彻底向內崩塌倾斜超过15度!
    整个fab主结构肉眼可见的大变形!”
    “核心车间像被巨人锤了一拳!
    黄光区、扩散炉区顶部轻钢龙骨大范围扭曲断裂塌陷下来——压毁了下方80%以上的工艺设备!
    掩膜对准仪、离子注入机这些精密大傢伙——全都压成了废铁!”
    “无尘室?现在就是个建筑垃圾堆!
    別说復工——光是评估风险、清理废墟——就得几个月!”
    “报告总部——竹科四厂——已无修復价值!申请——永久关闭——”
    通讯信號彻底中断,只剩下忙音。
    夷洲岛內存颗粒生產的心臟,在这场大地震中,遭受了內部结构和精密工艺层面的毁灭性打击。
    然而,这些残酷的评估和初步损失通报,需要经过严格审核与公关处理,才能最终形成冰冷的公告,传递到全球市场。
    新罗时间2002年3月31日7:45pm,纽妖克时间2002年3月31日6:45am
    【註:2002年3月31日正是阿美莉卡切换夏令时的日子,纽妖克的时钟在03—3102:00直接拨到03:00,从est(utc—5)进入edt(utc—4),所以新罗和阿美莉卡的时差在纽妖克时间02:00后从14小时变为13小时】
    地点:夷洲岛四大晶圆厂总部夷积电总裁办公室里,灯光明亮得刺眼,与窗外渐暗的天色形成鲜明对比。
    几位核心高管如同经歷了一场血战归来的伤兵,脸上写满疲惫、震惊和一丝侥倖未能存活的绝望。
    公关部负责人颤抖著递上最终的损失评估报告和擬定的新闻稿草稿。
    章忠谋没有立刻签字,他的目光在“產能骤降至38%——关键设备毁损不可逆——
    至少12个月恢復期”这几行字上来回扫视。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神经上!
    股价崩跌、夷洲核心產业支柱剧烈动摇的幻影在眼前闪动!
    绝不能被动等死!
    他猛地抬头,眼中精光爆射,哪还有半分“侥倖未死”的颓废?
    只剩下老辣狼王的凶狠算计!
    “瞒不住!发!”
    章忠谋声音斩钉截铁,带著不容置疑的杀气,拿起笔,力透纸背地签下名字o
    “发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有多痛!”
    他盯著公关总监,一字一句地追加命令,“马上启动危机应对!通知所有客户,尤其是hy、金士顿、威刚、创见那些靠我们颗粒吃饭的內存条厂!
    告诉他们,现货、期货————所有颗粒订单即日起,按新合同报价执行!
    所有的锁价长单,必须按不可抗力条款重新谈判!
    告诉他们,我们的损失————得从他们涨价的內存条利润里补回来!
    敢说毁约,他们自己等著去死!
    羊毛————上帝说过的,就必须出在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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